想象江南 從《望江南》開始

□ 哲肖

《望江南》本來是一個詞牌，據《海山記》記載，這個曲調始見于隋朝之時。唐代人作了一些改動，稱這個詞牌為《憶江南》《夢江南》《江南好》，宋代人又將這個原本單調的小令，發展為上下兩闋。在南京大學教授程章燦看來，通過《望江南》的“望”字，可以在研究江南文化時把江南以外作為我們的立足點，這樣，江南成了望的對象或是客體，在對其文脈進行觀察時也能更客觀一些。

對于江南的歷史想象，可以從若干維度展開。在地理學上，江南一般是指長江以南。按照《漢語大詞典》的解釋，江南首先是指長江以南，漢朝以前指長江以南部分和湖南江西一帶，后來指今天的江蘇、安徽兩省西南部和浙江省。所以，在歷史上，江南一詞的含義是與時俱進的。有專家曾經提出，江南文化有三座高峰：以金陵（南京）為中心的南朝文化高峰，以杭州為中心的南宋文化高峰，以蘇州為中心的明清文化高峰。這其中包含了時間維度，也有空間維度。

江南文化的發展階段，都有一個共同的語境特點、強大的政治力量參與其中。程章燦說，這種情況下展開江南的論述，不僅是單純的文化想象，而是有意通過這種文化想象，塑造一個“文化他者”的形象，強化對自身文化身份的認同，從而達到加強文化凝聚力和政治向心力的目的。當下，江南再次作為一種公共話題，引起人們的關注，具有與上述歷次江南想象顯著不同的語境特點，這是江南經濟文化快速發展的必然結果。“由高速公路、高速鐵路、城際鐵路等編織而成的快速交通網，形成了江南各地之間便捷的往返交通，也進一步縮小了江南與中國其他區域居民的地理距離和心理距離。”程章燦說，這些變化促進了江南城市經濟文化一體化，這也是江南文化共同體形成的先兆。

文學是想象江南最有力、最普遍、最多姿多彩的一種形式。實際上，其他維度也免不了借助文學的敘述方式，將江南概念納入空間、時間和文化想象之中。在文學作品中，也體現著“望江南”的意境，“對于江南最美麗、最動人的那些想象，往往來自于外來者、流寓的游子，尤其是北方人的想象。”程章燦列舉了唐朝詩人劉禹錫的《金陵五題》，在寫下這組傳頌千古的名篇之前，他并沒有來到江南。明清之際，為江南文化記憶留下重要資產的余懷（《板橋雜記》）、余賓碩（《金陵覽古》）父子，也同樣是外鄉人。歷來各種外來人的各種敘說，加深了人們對江南文化這一主體的體認。這些想象積淀成為文化記憶，在一代代作家詩人的刻錄中，文化記憶不斷滋長，日漸富足，匯集成了今日江南文化的豐厚資源與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