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千古 融鑄一家
——趙啟斌書法之我見
□ 王彬
張孝祥《念奴嬌(上)》
張孝祥《念奴嬌(下)》
趙啟斌先生是當代努力前行的一位書法家,他博學多才、謙遜聰慧、堅韌勇毅的學者氣質,對傳統的理解及大膽創新,使其成為文人心目中的“徐渭”“八大”。
趙啟斌依靠豐厚的美術史論專業素養支撐起他的書法藝術創作,令人贊嘆。人們常說“第一口奶最重要”,早年的經歷往往會決定一個人一生的走向和高度。趙啟斌在少年時代就已經擁有了比較優越的文化空間和藝術學習環境,除學習文化課之外,他一直相對自由地掌握時間致力于文化典籍閱讀、書畫藝術學習。他不用為生存和文化課而費心,更好地滋養了他的文化氣質和藝術精神。正是有如此學習經歷,才使他產生了認知上的飛躍和新的價值觀念。此后,他又就讀于山東省重點中學,按照他的文化課學習能力,專心參加高考,讀一個理想的大學應該并不難,奈何他熱衷于藝術、哲學和歷史,硬是在堅持高考之外獨自開辟出一條自我選擇、自我覺醒的道路——由文化課、藝術專業進而研究美術史論、書法創作,奮斗目標非常明確。他是這一屆學生中最早具有專業意識的人,而非臨近高考一兩個月才填報專業。如此安排文化課和專業學習,雖然遭到了家人、老師、同學的不理解,但他也不作過多解釋,只是默默地前進,常年地堅持,終于迎來了書法創作的高光時刻。
《浪淘沙·北戴河》
趙啟斌的文化視野非常開闊,得益于早年打好的文化基礎和個人志向。他的書法藝術天賦也好,加以長期不懈的努力,終于開辟出自己的藝術研究之路、書法創作之路。我認為他的書法創作成為其精神生活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與他早年的學習經歷有關,與他美術史論專業素養的形成有關。趙啟斌的經歷相當具有傳奇色彩,用李可染的那句話來形容最為貼切,“用最大的勇氣打進去,用最大的功力打出來”,將他的刻苦努力求學和堅守的學術價值、藝術理想詮釋凈盡,也成為他今天非常確切的藝術符號。趙啟斌畢業于南京藝術學院美術史論專業,多年供職于南京博物院。由于深受傳統文化的影響,工作之后也一直持續系統地積累書畫專業知識,他在美術史論領域有著很高的建樹。趙啟斌一直浸潤于中國傳統藝術的學習與研究,將研習美術史論作為終身事業,以滴水穿石之恒心擊穿了一個個森嚴的藝術壁壘,如今他的學術研究已超過千萬字,也為他的書法創作鋪墊出雄厚的根基。嚴謹、博學和勤勉是他書法創作最豐富的文化底蘊和依憑,也是他非常令人佩服的地方。在趙啟斌的書法世界里,我認為他習古人、學古人而不拘泥于古人,不僅繼承了古人的書法精髓,更有他自己的大膽創新、創造。他將人生領悟和文化體驗傾瀉到他的書法作品中,才能如此大放異彩。
行草書局部
趙啟斌非常擅長于書法大字,以堅韌的毅力走出了一條巨幅書法創作的道路,體現出他對傳統書法和現代藝術的理解和認識。致力于書法創作的人都知道大字難寫,就在于難以形成獨特的個人風格,一定要有過硬的專業素養為基礎,有自己深刻的藝術洞見和創造性的發揮才能入其堂奧。趙啟斌毫不畏懼面臨的一系列困難,獨步前行,大膽嘗試,將書法藝術所具有的審美意象、藝術精神在筆下展現,努力實現中國書法從傳統向現代的轉化,與西方現代藝術一較高低。其實我國書法藝術本身就有現代藝術的審美要素,幾千年來歷代書法家創作經驗的積淀,也使書法藝術達到了足堪直登九天之外的境界,尤其草書藝術、狂草藝術更是進入藝術的巔峰。有這樣的傳統藝術境界為基礎,他所擁有的書法創作底氣可以想見,足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騰飛。他一直欣賞我國高僧的詩句“一句曲含千古韻,滿堂云水盡知音”,顯然也是他對我國千年書法藝術內蘊直接體驗、感悟的寫照,試圖超越古今,進入創造之域。他的書法呈現出來的審美意象足以用震撼形容,氣勢十分壯闊、雄渾、磅礴,有如巨蛇盤旋于絕壁,有如猛虎嘯于山林,有如絕境得以重生……使人們對他的書法有如臨高山、鑿穿絕域的審美感觸。如果把丈二巨幅宣紙豎著寫,就能體會出他書法的驚人氣勢所產生的美感。觀賞趙啟斌的巨幅作品宛如靜觀范寬的溪山行旅,讓人高山仰止,激動萬分。他有如此書法審美意象的生成應該是20世紀以來時代精神的感召,以及對我國傳統書法藝術高度概括、創新繼承的結果。
石濤詩句
趙啟斌在藝術研究和書法創作中,一直比較注重書寫工具的選擇和研究。他認為古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主張是正確的,因而不惜工本地研究書寫的筆墨紙張,選擇合適的工具進行書法創作,如紙張、長鋒筆等不少書寫工具都用了很長時間進行研究,耗費金錢進行購置。對創作材料不計工本的投入,同時也激發了高昂的創作熱忱和激情,其得以不斷地取得進步和突破。趙啟斌一直堅持中鋒用筆,將篆書、隸書、草章、魏碑、楷書、行書、草書的筆法結合起來,錘煉線條的質量,使其呈現出非常豐富的表現力和視覺沖擊力,在運筆中行氣、布白互為聯絡、映照,點劃間虛實、曲直、疾澀、方圓、緩急、生滅極盡變化,充分展現出線條的抽象美感。他的書法有來自《張遷碑》《石門銘》《石門頌》《鄭文公碑》《瘞鶴銘》的筆法領會,也有六朝隋唐墓志和草書的借鑒,高古而秀雅,令人回味無窮。他對明清書法的取法也不少,我感覺他在祝允明、董其昌、王鐸、傅山、何紹基等人的書法中有相當的體悟和感受。相對于近現代書法家的學習來說,康有為、吳昌碩、黃賓虹、李瑞清、呂鳳子、林散之、高二適、胡小石等人的影響則比較大一些。
在用墨用水上,趙啟斌多采用宿墨、新墨結合的形式,或者也磨一些墨摻合進來,以取其厚重感和空靈的筆墨意趣,墨法、水法變化亦非常豐富。他往往以長鋒飽吸水墨進行書寫,極盡水墨的變化,將“濃、淡、干、濕、虛、澀、枯、焦”發揮得淋漓盡致,揮寫時一筆濃墨直寫到枯、虛十分才肯罷休。如此揮寫線條,給人以線條生滅起伏、虛實變幻無窮之感,創造出多層次的審美空間意象。他的這一水法、墨法的運用,不僅考驗了書法家對水墨的把控能力,更是一種對書法變化的極致追求,使得畫面呈現出極為強烈的動感及生命力,帶來了全新的審美效果。趙啟斌的這一用墨、用水觀念不僅是對傳統技法的傳承和借鑒,也具有現代藝術的理念,有著對現代藝術、現代書法創作觀念的借鑒,出入古法,而終歸于當下。
《金剛經·第十八品》
2019年,趙啟斌在齊白石家鄉的齊白石美術館開展,他的巨幅書法乃至片幅盈尺都體現了其書法藝術的精妙。前來參觀展覽的多為學者書家,給予很高的評價,以“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之風范,詮釋了這位書家對藝術的體悟,彼時參加座談會的專家學者就已經深刻意識到,他必將成長為一代名家。那次展覽,我應邀參加座談會,他的作品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趙啟斌近期推出的巨幅作品,展現出恢弘壯闊的審美氣象,同2019年的展覽相比,更加全面,更有突破。轉眼五年過去,他的書法創作進展速度如此之快,確實令人吃驚,雖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我認為,趙啟斌以書法傳統與現代觀念交融,體現出藝術創造的獨特魅力,同時也呈現出書法與音樂的舞動、樂章融匯的美感。我想,他一定是一位音樂尤其古典音樂的知音,他的書法中才能出現如此的節奏感和音韻之美。可以說,趙啟斌的書法不僅有傳統與創新結合碰撞出來的火花,也有音樂上的審美體悟,更是現代語境下的創新發展。趙啟斌的書法為現代書法的拓展注入了新的活力,是對現代書法藝術的一大貢獻,非常難得。最后,預祝趙啟斌以最大的努力問鼎美術史,以高昂的激情致力于書法的新創作,成為21世紀冉冉升起的一顆耀眼新星。
(作者為天津美術家協會理事,供職于榮寶齋展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