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霞
這不是一則廣告,只是我的親身體驗。
我的化妝桌上有塊用到鐵皮的粉餅,一直沒舍得扔。它是我迄今第二塊用到鐵皮的粉餅,按包裝來說的話應該是第一塊。我記得第一塊用到鐵皮的粉餅是在18年前。那時我在蘇州,一個叫楊迪的姑娘,她很漂亮,用著一款很簡易的粉餅,橢圓形的白色塑料底盤,蓋子也是透明的塑料,上面有刻著金黃色的品牌字樣,連一塊化妝鏡也沒有。這是我除了小時候在阿姨嬸嬸家見過的那種白白的鴨蛋粉以外真正的粉餅。或許是小楊皮膚好,或許是我們那時都年輕,在她的帶動下,我們都用這款粉餅,粉質細膩,上臉又滑又白,最重要還十分便宜,我很喜歡用,一直用到見了底。
后來,我離開蘇州來到了南京,認識了一個姑娘,是我同事。她姓李,臉圓圓,眼睛又大又圓,個子跟我一般高,說話清脆。我們合租在一起,我們一起做飯一起聊天。她比我早接觸化妝品,在她那里我知道了另一款牌子的粉餅,也知道了粉餅原來是有盒子,還帶有一塊小小的鏡子。我也知道了我之前用的簡易粉餅是替換裝,她說,這種包裝的粉餅,玉橋、金橋批發市場很多,很有可能是假貨。
在我跟小李工作的地方,有一個孫姐姐,她是土生土長南京人,比我大十歲,漂亮、洋氣,有著成熟女人的魅力。她性子有點急,說話做事風風火火,對我和小李非常好,我和小李也很樂意跟著她。她給了我一支睫毛膏的小樣,很小很小一支,外觀短短的,刷頭胖胖的,刷出來的睫毛根根分明。從她那里我知道了第一款高端化妝品,也是從那時開始,我接觸了化妝,真正地感受到女人的另一種美。
再后來,公司經營不善面臨倒閉,我們在十年前的一個晚上,吃完散伙飯,各自回了老家。我回到了溧水,小李回到了六合。孫姐姐留在了她的老家南京。回到老家,我開了店,掙了些錢,又去搞投資,虧了些錢。隨著年齡增長,化妝品用得越來越大牌,卻也越來越掩飾不了歲月的痕跡。我們說過以后要經常聚,可不知是距離讓我食了言,還是生活讓我們有了距離,雖然后來有時去南京,最終,我們沒有再聚。
還是說回粉餅,再后來的歲月,我不再單單只用粉餅,還有氣墊,有粉底液、散粉,有蜜粉……牌子更是跟著美妝博主從日韓到歐美,從開架到大牌,種草又拔草。奇怪的是,不知道是好的粉餅易碎,還是我不夠小心,一些所謂大牌沒有一個能用完,總是在店里試用的比在家里好,也如我們成年人之間的信任和情誼總會在不經意間悄然碎掉。
在一次閑逛中,我在美妝店看到了這款粉餅,粉餅盒從最初圓圓的身材變成了方方正正,粉餅卻是圓圓的,跟以前一樣是塑料外殼,拿在手中卻挺有質感。我試了一下,粉質依舊細膩,上臉又滑又白,還有個化妝鏡,雖然鏡子有點反人類設計——在粉餅下面,每次使用要先打開鏡子取粉,再把粉餅蓋上照鏡子,但是較好地使用感已經讓這些都不算問題。價格也做到良心又平價。我當即買了一盒,往包里一扔。每天用著大牌的隔離,擦著平價的粉。效果出奇地好,服帖控油不拔干,持妝時間還長。每當我打開時,看見粉餅完好無損,心里都會暗暗竊喜,這款好適合我。
一直被我用到還剩鐵皮外一圈粉,心里突然有了些莫名難過。我想到自己即將人到中年,青春是不是也跟這塊粉餅一樣,已經快要見底。人到中年的我,是不是要收起所有的任性跟驕傲,做到與這塊粉餅包裝相反,外圓內方才叫好……
坐我對面的姑娘,見我用得不錯,于是也買了一塊用,她用得卻不怎么樣。可能每個人膚質不一樣,可能我擦粉之前用的隔離不一樣,更有可能我擦著的是我的過往歲月,倔犟地想留下僅有的青春。